宗政煦踏着血渍走近,低声道:“煦只是想起,月穆初回泛夜见到曲终时,曾言不想再见曲终。煦所作所为,不过为圆月穆所愿罢了。”
“……我说不愿再见她,方法有千百种,为何必定要是这般最惨烈的决尽?!”哽咽难言,我抚膺委曲开口:“她离开,或是我离开……即便日后意外相见,也是命数使然……或叙旧泯恩仇,或佯做陌路擦肩,释然便是……可你,你到底……你到底有没有心……”
“若是那般,便无如此无后顾之忧。”
宗政煦仍安静十分,停了停持续:“而煦的心,从来牵在月穆身上。”
缓和很久,我努力止住抽泣,昂首看纪叠率人走进,毫无怜惜的拖走曲终。地上弯弯曲曲,徒留血痕累累。昔时人已没,本日水犹冷。到头来……谁会记得谁来过。
擦干面上泪痕,我撑起身,傲然而立,与宗政煦决然对视:“皇上还有何事要做,还有何话要说,还有何人要杀……一并了断干净罢。萧月穆——奉陪到底。”
眼前这双黯如冷潭的眼眸,好似无尽无边的渊薮,透出透骨的失看与黑暗。从前无论怎生黯淡,我总感到这双眼睛中的火苗尚存星点,尚得复燃。而今……却只察觉到万物湮灭,焚船破釜的浮泛空洞。
很久,宗政煦垂了眼睑,摆了摆手。纪叠领着兵卒促进内,在桌上搁上一盏清酒,一身华裳。
我并不言语,等宗政煦当先解释。又是许久,他方沉声开口,声音低进尘埃,几不可闻:“此酒中,有乌头、毒箭木、毒芹汁,制好后以鸩羽浸泡,成绩鸩酒。此华服,上绣织金龙凤纹,祥云奔雷纹,孔雀飞鸟纹,并及牡丹百花图样等,乃泛夜皇后服制。”
“月穆,请在此二者中择一而选。”
仍自沉默,我直直看着宗政煦,等他持续说完最要紧的、最要害的、最急切的最后一句:“至于殿门处所放尸身所属……月穆应已心中有数。此乃胡汝开元王——桓恪。”
灵台轰然嘶叫,心内冰铠骤然崩塌。我强忍晕眩,强撑着不立时倒下,偏头看向方才纪叠亲身抬进的盖着白布的床榻。
不知如何开口,不知如何发声,我的灵魂似乎飘飘扬荡,悬到空中,游离怔魔,冷眼旁观着这场逃不开的荒谬。
“……皇上神通宽大,无所不能。……当日对林风殿众人行偷天换日之举,那般人数尚能掩人线人。……这,……不过,是随处寻到的一具尸身罢了。”
“月穆若有此猜忌,大可上前一试。”
宗政煦面色温和,事不关己:“之所以在午时来见月穆,误了月穆午膳时分,是因在开元王那处费了些时间。与月穆此刻所见略有不同。开元王眼前,彼时乃一杯鸩酒,一枚兵符。而开元王果如月穆所评,刚烈耿直,一身傲骨,不肯屈就。故而——显而易见。”
“……你不敢杀他的。”
我奇怪的冷静,脑中一片混沌。一个我在失声尖叫,另一个我,少顷之后,甚而还能冷笑:“澄廓乃胡汝开元王,骠骑大将军。你不会杀他。你不能杀他!”
“这一点便不需月穆忧心了。”宗政煦踱步走近,看着我渐蓄起眼泪的双眸,眼力哀悯:“胡汝王爷虽身份尊贵,却调戏泛夜新后。煦为替爱妻出气怒赐其逝世,万看胡汝皇上见谅。……这番说辞,月穆可还觉通情达理?”
“……你疯了……”我不可置信,摇首间泪水涟涟而下,不自觉发抖起来,字字句句支离破碎:“澄廓为人,天下皆知!你此言不会有人信任!何况我本就是平州王妃,他何来调戏……”
说着忆起曾经,如晴天霹雳当头一棒,我怔怔停言,再出不得一丝声音,听宗政煦脚步又近几步:“看来月穆也已想起,当年煦与月穆也曾得万民羡煞。无论是凉鸿伶月帝姬,还是泛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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