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到达了这里。
接着,他回身过去,落手空挥一记,雪上的几枚足迹立时被气劲消去。
抬眼北望,正有稀疏的火光绕过雁荡山,渐渐地多起来,直至连成一片。
那些人,是之前从契擀海日苏撤退的阳北大军,贺长安一人绕路而行,依旧来到了他们的前头。见了这一幕,他脸上的疲倦神色略消退了些。北荒信守了对他的承诺,并没有试图追击。
稍后,贺长安二度动身,在突然变得温顺起来的风中翩然下山。
出北荒,入阳北。
日耀中州,阳北,为阳之北。
……
……
……
百里路后,路逢郁岑河。
发源于西陆与北荒交界处的风眼山脉的西北段,贯穿阳北,最后汇入应龙江的郁岑河,在此时仍未冰封,流水滚滚东行去。
立于北岸,贺长安向前方探出了手臂,在手里的,是昨日屈楼侯亥赠与的酒囊,看上去已是空了大半。他松了手,酒囊落入河中,顺流飘远。随着水流忽地一旋,用来堵口的皮子脱离了酒囊,河水顿时往囊中灌去。
酒囊慢慢鼓起,当刚刚进入囊里的水重又泛出时,却变得和之前不同了。
那是红色的水。
一条殷红色的飘带,渐渐远去。
贺长安跃身过河,继续南行。
不知在何时,他的飘逸身姿已然不再,束发披散,白衣染尘,犹如飞倦了的鸟。
雾梁山,就在郁岑河南岸。
一山,因一人进入而震颤。
……
……
……
一路上,无形无数又无法停止的锋锐气刃,一直在把脚下的坚硬岩石切成碎块,细细的石屑一层层地向山下滑落,好像河流。
贺长安逆流而上,直至山顶。
“又是,一段路。”
他拄刀撑住身体,笑容慢慢露了出来。
“百里,这便是我所能做到的极致了。”
“如果换做是你来,会不会更漂亮些?”
万籁俱寂。
恍惚之间,耳旁响起了话语声。
……
……
……
“你就是贺长安,对么?”
“废话少说,来,动手吧!”
……
“恕我直言,在场的各位都是废物。”
“连华兴城,都能在北荒二十万人马内撑过一年。这么大的一座奉元城,凭什么守不住?”
“白老爷子,白山恒,白月……现在,我只有一个问题。你们舍不舍得,把所有的青龙军精锐都投进云中?”
“好,半日之后,鹰城城头见。”
……
“炎漡就是个蠢货,老子才不和他讲什么道理,老子就是要搞死他!”
“姓贺的,虽然白月的确是一位好姑娘,但是,你真得决定了?”
“因为慕莎也是好姑娘,我觉得你后悔的。”
……
“天柱之巅的星空,和其他的地方比起来也没什么区别。是不是?”
“在我看,每一颗星星上,都挂着一个人的脸,那些离我们而去的人。”
“大星象师长孙澈说起过,那颗星辰,就是我的命星——诺,有点儿发暗的那颗。”
“哈,瞎说!怎么可能?我的命星,就该是最大,最亮的那个!”
“对,就是它,月亮!”
……
“史书的记载,有多少是骗人的,或是漏下的?人们都向往曾经的那些王朝盛世,可盛世只后的乱世,哪一次不是死去千万人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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