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一副目中无人的架势,浑然没将她放在眼里,只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:“你们镇国公府私藏我们王府的世子,如今还没落出个定论来,又在这喊打喊杀的要吊死人?叩问祖宗,当真是上京城极好的六姓啊!”
这话说的阴阳怪气,高老夫人还不知怎么接话,却听见祠堂的小门响了一声,从里头走出来个高挑的使女,手里捧着半盆新鲜的鸡血,猛地往地上一泼,飞溅得这两拨人身上到处都是。
高老夫人最是爱洁爱美之人,今日所穿的衣裳也是前些日子新做的,簇新的很,不见一点褶皱,这新着的衣裳被弄脏了,她的面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。
不必高老夫人亲自开口,她身边跟着的那些狗腿子自然有人大叫,叶氏第一个蹲下身去,以自己的手帕擦拭她身上飞溅的血点子,咬牙切齿道:“站住,你是哪个房的使女,这样放肆?”
那出来的人正是拾月。
拾月在西厂之中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,还怕高老夫人一个深宅之中的蠢笨老妇?
她双眼一翻,意味深长地看了高老夫人一眼,便转身只留下一个背影而去:“我家郎君如今正在叩问祖宗,大梁朝的规矩诸位怕不是都忘了?”
大梁朝的规矩,长房嫡出的子孙确实有这叩问祖宗的资格。
只需按往常祭祀的时候一般准备新鲜三牲,泼新鲜公鸡血,便能请来祖宗之灵,叩问先人。
而此仪式,不可被任何人打断。
这话一出,旁人的面色虽有些难看,倒也只是觉得被明棠钻了个空子,没法拿捏她;
高老夫人却被气得额头青筋暴涨。
她已经当了这养尊处优几十年的镇国公夫人了,怎能想到今日还有受此羞辱的时候?
明棠身边这使女此话说的,虽未指名道姓,却是在打她的脸——
大梁朝,一向都极为看重嫡庶之分。
正如周天子分封最重嫡长子一般,大梁朝的规矩也规定,士族传承、家族祭祀等是一应必先紧着嫡系,再按长来。
至于妻室,身份最贵重的自然也是原配嫡妻,再是填房继室,再是妾室、平妻之流扶正。
祖宗礼法,绝不可一味偏心妾室庶出,嫡庶之间有天壤之别。
也正是为何上回小年祭祖的时候,明棠虽是小辈,却能站在明二叔的前头,只因她的父亲是镇国公的原配嫡妻唯一的嫡子,她才是整个镇国公府之中血脉上最为嫡系之人。
而高老夫人自身却并非原配嫡妻。
她早年是镇国公的妾室,后来镇国公的原配夫人、即明棠的亲祖母病故,高老夫人才从妾室提拔成了贵妾,诞下子嗣之后又提为平妻,此后再扶正,而非是外头娶回来的填房继妻,更是卑贱一等。
高老夫人这些年虽一味强调自己的镇国公夫人身份,亦十分看重自己亲生的这两个郎君,常常将这两个儿子当成嫡子一般对待,但实际如此,她膝下所出的明二叔和明三叔二人皆是她尚为贵妾之时所生,绝不可称为嫡系。
即便这十几年来,人们心口之间的嫡庶之间略有些松动,妾室平妻扶正之后所生的子嗣也可称为嫡系,明以江也能算个镇国公府的嫡长子,但在真正的原配嫡妻所出的嫡系面前,仍旧不可同日而语。
彼时,高老夫人刚刚扶为正妻的第一年,曾极为风光地打扮自己,想与镇国公一同回祖籍宗祠主持祭祀,却不想宗族请来的几个族老将她拦在祠堂外头,痛斥她身份不正,不为嫡系,不配进宗祠奉养祖先。
此事何等颜面扫地,高老夫人从此对祭祖一事深恶痛绝,再不参与。
随着镇国公的离府不管事,高老夫人一人在明府之中独大,膝下的二子也确实争气,大房所剩的最后一根独苗苗明棠又被她远远地赶到乡下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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