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王朱由检,他的五弟,今年才十五岁的少年秀美温雅,在天子记忆里,好学的少年从不容许自己在人前露出一丝邋遢。十九年后,他却被发跣足登上煤山,失看道:“任贼决裂朕尸,勿伤百姓一人。”
山河交到他的手里,却破碎成那个样子,吩咐他为尧为舜,他却成了亡国之君,天启心中岂能不恨?
然而,天启吸收了属于普祥的那部分记忆,知道他的弟弟是如何呕心沥血、殚精竭虑,蓝本捏画笔的手拿起朱笔,蓝本阅美人的眼看着山河,十七年来他没有一日能够好眠,甚至由于操劳国事三日不眠,前往探看生病的后宫长辈时,在殿中撑不住睡着,以至人前失礼……
他太苦了。
天子又怎忍苛责他的弟弟,明明是他将责任强压到他身上,他记得“吾弟当为尧舜”的承诺,认真逼迫自己往做尧舜一样的圣君……可这天下,哪里容得下圣君?
帝王天生霸道多疑,这一次,若能闯过两年后那个坎儿,他尽不会将手中权柄交给他人。这天下,他要自己掌管,最沉重的担子,他须自个儿扛着。
天子说出信王名字那一瞬,皇后睁大眼,头一次露出惊奇脸色。天子深陷自己思绪中,脸色变幻莫定,半晌,皇后才闻声天子道:“若天命不可更改,两年后,你须好生扶持他。若是……若是我能改命,你便当本日这些话纯是梦呓,但有一丝泄漏……”
天子话未说尽,皇后玲珑心思,已明确他意思,立时长跪而起,举手对天发誓:“本日万岁与妾私语,但有一丝一毫泄漏,妾当天诛地灭,永生永世不得超脱!”
天子摇摇头:“倒也不用如此……”
约莫由于胸中块垒敞开,天子竟越说越轻松,越说越畅快。一旦有人分享,那些重于千钧的机密仿佛都变得轻快,变得轻易解决。
这一晚推心置腹,自此以后,皇后非但是天子妻子、敌体,为他抚养儿女的女人,更是他的朋友、战友,他的机密同盟。
天子终于能够合眼睡往,皇后却辗转不能进眠,她咀嚼着天子话语中流露的讯息:信王即位,便是说天子毕竟没能有留下一个孩子……
皇后凝视天子,二十一岁的青年容貌俊美,因一向贪玩倔强,还带着些暴虐与孩子气。此时此刻,他眉心紧皱,只怕梦中仍在思索,要怎样才干抢救大明于危亡。
皇后不禁叹口吻,握住天子一只手,轻轻浅浅呼吸。
越日一早,天子便召见信王,自六月那回大灾后,这是天子头一回见着信王,少年就不见天子大兄,早已思念得厉害,面上虽一派沉静,亮晶晶的眼珠里全是粉饰不住的喜悦。
他快步走进行礼,口称:“臣由检,叩见天子大兄万岁!”
天子目色沉沉,瞧着眼前这个白净昳丽的美少年,怀疑大起:他是真龙天子不错,可朱由检也应当做天子,难说他身上就不会天命所回。
本日由检这般恭敬孺慕,可他就认真没有一丝野心,认真不会觊觎天下间至尊的这个位子?
天子几乎忘记他昨夜才对皇后说,他若闯不过两年后那一关,就由朱由检即位。此时此刻,他六亲不认,只认天子之位,任谁敢于觊觎,他都要将其消灭!
朱由校性格中本就有几分暴虐,再加上普祥的机心与杀伐果断,他几乎立时就要下令诛杀朱由检,以尽后患!
好在,这一次朱由校的动机盘踞上风,他万事糊涂,待兄弟却亲厚。这些年内帑逐渐空虚,天子连几个叔叔都十分苛待,却不曾有丝毫委屈这个兄弟。
朱由检尚未露出半分反心,若为将来他可能当天子,便将他诛杀,天子同商纣、胡亥、隋炀帝等人也没甚分辨,也用不着指看将来平定天下,左右天下早晚被他这份暴虐牵累。
信王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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