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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七章、阳夏城下(2/3)

作者:赤军
类比赛的攻防都要缓慢一百倍——游戏倘若做成这样,肯定没人肯玩儿。

但裴该终究是见过宁平城内外那番惨况的,他知道这不是游戏,那一个个倒下的,都是活生生的人,不管汉人还是胡人,同样有皮肉骨血,也会感觉疼痛,也会陷于濒死的绝望之中……倘若统帅都和他此刻似的远离战场,比方说宁平城之战中的王衍,只在中军接受战报,或许那些倒下的,战死的,就只是些冰冷的数字而已吧。

对于裴该来说,那种地狱般的惨况是他人生的开端,而对于另一些人来说,却是生命的终点,即便有所悔悟,也已经来不及了。当然,也有很多至死不悟之人,比方说王衍……

战后,张宾问他:“裴郎,今日观战,有何感想?”裴该不禁长叹一声:“故云‘兵者凶器也,圣人不得以而用之’……”张宾笑问道:“我军可还雄壮么?”裴该心说雄壮个屁啊,这封建时代的军队,尤其是乱世中靠着强拉和用食物引诱招拢起来的部队,也不过就一群武装暴民罢了,冠以“军”字,简直是对这个字最大的侮辱!

当然啦,石勒麾下的精锐胡骑又不同了,那是武装暴民中的魁首……

张宾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,于是小心翼翼地问裴该:“我未曾亲随明公,从之于宁平城,未知司马越所部又是何等模样?”裴该从脑海中搜索前一位躯体主人的记忆,回复他说:“‘赳赳武夫,国之干城’……惜乎,统御既不得法,将领又无斗志,士气丧尽之下,也不过一群猪狗罢了……”

“若能训练一支那样的军队,粮饷既足,器械又精,世代为国家精卒,皆以勇进为荣,退缩为耻,然后我等训导之,使知礼义,明公统御之,使纵横四方……”听张宾的语气,观其眼神,似乎充满了梦想和憧憬,“天下不足定,而我等此生亦不虚也!”

裴该悄悄一撇嘴,心里话说:“做梦!”

“明日攻城,裴郎还来看么?”

裴该轻轻叹息道:“但我不死,自当来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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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该空着肚子,同时心情也空落落的,独自一人骑着马返回蒗荡渠附近的营地。这一路上,陆续有胡骑纵横来去,传递信息,守护通道,他根本是逃不了的——而且就算想逃,又要怎么接走裴氏?

回营见过裴氏——按照礼仪,出而返之,必须先向长辈通报——裴氏问他攻城的情况,裴该随便敷衍两句。裴氏又问:“文约以为,王正长可能守得住阳夏么?”裴该摇摇头,连说了三个“难”字。

“然而若阳夏城破,王正长可能幸免于难?”

裴该抬起眼眉来瞟瞟裴氏,疑惑地问道:“姑母与王正长有旧么?”裴氏轻轻摇头,说我没见过王赞——“然其人博学有俊才,我曾读过他一首《杂诗》,文辞质朴,意味隽永,乃是不可多得的佳作。”

随即便曼声吟诵起来:“朔风动秋草,边马有归心。胡宁久分析,靡靡忽至今。王事离我志,殊隔过商参。昔往鸧鹒鸣,今来蟋蟀吟。人情怀旧乡,客鸟思故林。师涓久不奏,谁能宣我心?”最后说:“似此等人物,死了岂不可惜?”

裴该忍不住撇嘴道:“人皆有父母,或者有妻儿,在其亲眷看来,死者全都可惜,何独王正长为然?彼虽有俊拔之才、逸群之志,奈何与苟道将相善,二人合兵,所过残破,‘白骨露于野,千里无鸡鸣’,死于他刀下的又不知凡几!难道便不可惜么?”

裴氏闻言,脸色不禁微微一变,随即压低声音问道:“外间都传言,是先夫掀起变乱,害了天下人,难道文约你也这么看吗?”裴该当场就想破口大骂司马家那票混蛋,但咬了咬牙关,终于还是忍住了,反问裴氏道:“姑母又作如何想法?”裴氏匆忙转过脸去:“天下事由男儿作主,我等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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