喉结一动，小易干涩的眼里涌出疲惫，“我和她，想在一起不可能。”
黎呙眉眼一动，没想到小易会说出这样的话来，盯着小易垂下的鼻梁看，想说什么却又讲不出。
而小易顿了一秒后眼神却猛然强烈起来，声色几经波荡，“想分开，亦无可能。”
黎呙心下一沉，觉得世界偶然黑了几分。而站在外面的舒白此时已经心凉如冰，难回热血。
那是他第一次觉得原来爱能打倒一切，不爱也是。
后脊冰凉，舒白带着一身的疲累向小区外走去。抬头的那一瞬间，舒白僵住在原地，还好面前有一颗大树挡住，不至于让别人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。
舒白眼睛几乎要充血，呼吸变得沉重起来。而眼前慢慢靠近的这个人，正是宁桥。
宁桥看起来一点也不好，脸上一点血色都不见，嘴唇紧紧的抿着，单薄的身子在宽大的衣服下显得更加疲累。
舒白紧紧捏住拳头，用尽全身气力按压住想要走过去的冲动。他知道，此时再见宁桥，已经没有了身份的立场。
毕竟身边有一个刚放出来的朋友，难免会被街坊邻居口耳相传并添油加醋。他不想让宁桥承受别人无故的言语中伤。放在心尖上的人，连长白山的雪都不可以碰她。
舒白一闪身，彻底将身影藏在了暗处。等宁桥走近了，舒白才发现她的头发似乎又短了，短到齐脖。
可她以前是最不喜欢短头发的，她说那样跑起来就像一直刺猬，显得很强硬。
宁桥一步步着，心不在焉，短短的一程路被她拉长了两倍。舒白很想过去像以前一样和她打闹，陪她聊天。但现在不同了，大家都因为一些事被迫成长，心里少了多少快乐有目共睹。
宁桥无声无息的走，而另一边，小易和黎呙从路的另一端跑了出来，跑向宁桥。
舒白下意识往大树背后一闪，即使以小易和黎呙的角度完全看不到他。
小易首先跑到宁桥面前，额前的刘海被风吹散，一如既往的白净让舒白觉得时间似乎在小易身上不起作用。
小易原先的寸头已经不再，代替的是宁桥最喜欢的少年模样。
她应该觉得欣慰吧，即使绕了很大一圈弯路，最后她还是碰见了他，天意难违。舒白想。
可宁桥看起来并没有波动，甚至眼神都不曾变过。而舒白看到宁桥失去焦点的眼神，他心里一紧，鼻子几乎下意识一酸，身上爬了几只虫他也感觉不到。
黎呙站在小易和宁桥的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们，神情不可捉摸，年纪轻轻却让人看不透。
小易不知道跟宁桥说了什么，宁桥转身朝外疾步走去，小易抬脚想要追，却被身后的黎呙一把拦住。
宁桥脚步不停，舒白眼神一动，脚自然跟着宁桥走出了小区。
舒白回头看了一眼小易，随即转过头不再看他。仅一眼，舒白已经看出来——小易已经变了。
模样依然是少年时，但眼睛里的东西从来骗不过人。
舒白心下跳动，这几年来，他不敢说自己没变过，他也曾为了达到目的不顾一切甚至违背自己的意愿。
有人变得空中楼阁，有人变得低如尘埃，有人变得复杂难懂，有人变得潦草难看。多少人都在变坏，从没有一个人越变越纯粹。
但对于他来说，宁桥就像长白山上连绵不断的雪，化了又积，生生不息。在里面的时间里，多少个黑夜难捱，一想到最初见到她清澈的眼睛，他只觉得心中也有了光，期期可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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