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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六十一章 晚安(1/3)

作者:辈水车薪
在洛杉矶的街头,他们总不期然出现在人们视野中。多半是在车流往来的十字路口,站在灯柱或电线杆下,举着纸牌子,手写的黑色大字“hungry,food”(饿,吃的);文雅一点会写“stranded,hel!”(strand是搁浅了或陷入困顿之意),意思是困苦不堪了,帮帮忙吧!多半是男人,多半衣着还算干净,头脸也不算脏污。有的还要面子,戴着廉价的大框墨镜,或把帽檐拉得很低,总之避免目光与他人对视,避免被认出来。之所以选择路口,是因为希望有人在等红绿灯时,摇下车窗递出几美元,他好用来填早已干瘪的肚子。

接送孩子上学,我和沫沫每天开车都要经过的virgil是一条并不算宽的街道,只能容两辆车并行,可不时有车临时停在路边办事,所有车只能并成一条线通过。路窄且不直,中国过去乡村才有的木头电线杆子在路两侧逶迤延伸,顶上的松松横跨着的电线像没撑好的毛线,随时与那一年开三季的紫楹花纠缠在一起,破败的建筑映衬着薰衣草一般醉人的紫色花海,很有点文艺片的味道。沿街的房屋没有一座是重样的,不管一层平房还是两层小楼,共同点是破败颓废,与出入其中的人一样,没有精神,让人叹息辜负了这美好的加州阳光与蓝天。正因为车流不快,过往行人不急着赶路,乞讨者喜欢在此留连碰运气。有时半天没有一块钱进项,有时一连接过几个好心人的救助。我看到隔着车窗施舍的人,往往脸上带着点难为情,似乎生怕伤到对方自尊一般,在一叠声的god bless you(上帝保佑你)致谢中,低头把车玻璃摇上。有一个黄昏,我看到一位个子瘦小穿着洗白了的旧运动衫的年轻男子,都已经走过去了又匆匆折返,掏出一张揉皱了的纸币塞进电线杆下那个满脸风霜的中年男人手中,还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了句什么。好像他帮助的只是一个表哥或邻家大叔,好像在说我手头也挺紧,但还是分一块给你,哥们儿,运气会好起来的,振作起来吧!我永远忘不了他脸上那友善的温暖笑容,没有高高在上的施舍之态,没有悲天悯人的小心翼翼,有的只是同病相怜的理解和支撑,我相信那笑容与安慰传递出的,是远比那一块钱还珍贵的东西。

这种摇下车窗行善的机会并不是非常多,只有当你的车停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时,才可能打招呼,因为他们几乎从不游走着挨车去要钱,而是静静地站在靠路口的地方等。一旦红灯变绿了,所有车开动起来,你便不容易伸出手去递钱。

我们第一次停车摇下车窗,是一个冬天的下午,那天出奇的冷,冬天平均气温在18摄氏度的洛杉矶第一次让我手脚冰凉。第一次,打开了车的暖风。从学校接了沫沫,让过几个踩着滑板呼啸而过的少年,刚离开校区拐到主街路口灯变红了。“妈,看哪!好漂亮的狗!”比哈士奇还大毛色发黄的一条白狗,眼神忠诚干净,安静地立在街角,旁边,则是牵着它的一个老人,得有70岁左右的年纪,因为冷缩成一团,两手插在口袋里,须发灰白的头用一块旧布巾裹着。“自己都吃不饱饭,还养着狗,唉真是……”沫沫叹息着,从书包里掏出中午吃饭剩下的两块钱,“他不会嫌少吧?”他有些不放心地问我。我也从车里找到付停车费用的三个硬币。沫沫摇下车玻璃,“hi!”伸手递出去,看得出,小家伙有些紧张,“给你,和你的狗。”那老人上前接了连声道着谢,苍老的脸上泛起了红晕,他不眨眼地望着车里这张年轻得可以做他孙子的脸,似乎想记住他。变灯了,我们离开。沫沫沉默半晌,突然有些哽咽地说:“妈,我想我姥爷,我也想黑虎。”隔一会儿,又似自言自语,“一美元可以在ralh’s买四个面包,他和那狗至少这两天不会挨饿了。”那一刻,我知道他开始长大了。我突然对那个与狗相依为命的老人心生感激。

我只知道花草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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